梅树焦黑的枝桠在晨光里簌簌作响。
槐念安攥着半枚银镯起身时,忽然瞥见树影间浮动着青色光斑。
那些光点竟是她昨夜散落的骨屑,此刻正沿着树干纹路重组出诡异图案——崇祯十七年的宫女穿着飞鱼服悬在梅枝,眉心红痣恰好与孤儿院废墟的重合。
"
原来是这样......"
她将银镯抵在树洞边缘。
铜锈剥落的瞬间,四百道梅印突然在树皮浮现,每道印记都延伸出青铜丝般的年轮。
地底传来沉闷的龙吟。
槐念安突然将铜钱剑刺入树根。
剑身触到硬物的刹那,整片土地突然变得透明——她看见沈墨的青铜鼎正在地脉中沉浮,鼎身铸着四百个扎双丫髻的女童,每个女童后颈都开着青铜梅花。
"
午时三刻!
"
章老的颅骨突然从树洞弹出,"
血梅要开花了!
"
铜鼎突然翻转。
槐念安看见鼎内盛满水银,那些女童正在银液中缓缓睁眼,每双瞳孔都映出不同时空的自己。
当她们同时伸手抓向鼎口时,槐念安肋间的铜纹突然灼烧起来。
"
别看鼎口!
"
林小满的声音从银镯传来,"
看水银倒影!
"
槐念安俯身望去。
在晃动的银面上,她看见现代的自己正站在孤儿院通风口,而四百年前的宫女攥着梅枝刺向铜镜。
当两个时空的利刃同时刺出时,水银突然沸腾成青烟。
沈墨的龙袍在烟雾中显现。
那些用经血绣的十二章纹正在脱落,露出心口琉璃器皿里蠕动的胚胎:"
你以为斩断铜漏就能破局?这些孩子都是你......"
寒光闪过。
槐念安突然将铜钱剑横在颈间。
剑锋割破皮肤的瞬间,所有女童突然发出啼哭,她们后颈的梅印渗出朱砂,顺着青铜鼎纹路汇聚成河。
"
你疯了?!
"
沈墨的滴漏瞳孔疯狂旋转,"
宿主自戕会引发......"
"
会引发困凤局反噬。
"
槐念安露出梅枝状的白骨手指,"
从我在树洞摸到银镯那刻就明白了——你真正要困住的,是敢把梅魄种回天地的续命人。
"
她猛然折断铜钱剑。
当沾血的铜钱坠入鼎中时,四百个女童突然化作青铜液,顺着地脉涌向城市每个角落。
沈墨的龙袍在灵气激荡中片片碎裂,露出胸腔里干涸的琉璃器皿。
"
戌时正!
"
章老的颅骨突然炸开,"
梅魄归真!
"
整棵焦梅突然绽放。
当青铜花瓣掠过槐念安眉心时,她看见崇祯年间的自己将梅枝插回树洞,而现代的自己正把银镯埋进孤儿院地基。
两个时空的梅印同时发光,将沈墨的青铜鼎绞成齑粉。
晨钟在霞光里荡开最后一道涟漪。
槐念安倚着重生的梅树,看铜钱剑的残片在风中化作青烟。
树洞深处传来稚嫩的哼唱,那是七岁的小念安在给梅树系红绳。
"
甲申年三月初七。
"
她摩挲着银镯内侧的铭文,忽然笑了。
新开的青铜梅落在肩头,这次再没有朱砂从花蕊渗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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