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然也猜得到梦迢必然求了她与董墨通消息,却不挑明,只站起来拿了根银签子将烛火挑一挑,“你以为我是在折磨她?就算顶着个活王八的名头,我也想过要放她走的。
可心里实在过不去。
我与她几年夫妻,她就是长在我心里的肉,要剜出来,恐怕我也难活。”
说着,他斜睨下眼,望着银莲,“要不我死了算了,她也就自由了。”
那笑虽然轻浮,话也像句玩笑话,可眼里竟然有几分绝望的认真。
似个食毒上瘾的人,心里明知不好,又沉溺其中,对自己也十分厌弃绝望。
银莲心内振荡了一下,终归无话可说。
她睡到床上去,在枕上饱受着良心上的折磨,左右摇摆。
第二天仍旧行坐不定,一面想去告诉董墨,一面又担心孟玉没了梦迢,真不能活。
毕竟银莲是一眼见证着孟玉的感情,也只有她清楚了解他的感情。
因为了解,她自觉对他肩负着一种鼎力支持的责任。
耽误来耽误去,她没往清雨园去,却听见董墨又往家来了的消息。
原来自那遭孟家回去,董墨便病得重了,支持不住,请大夫煎药,在床上熬受了两日。
那日好了些,便起来批了些公文,打发斜春男人送到衙门里去,自在书案后头坐了个把时辰。
坐久了也不痛快,他又起来走动。
行到窗畔,风细小窗寒,雨落点点斑,何处玉笛声,吹到梦魂间。
不觉又引起断肠意,想起梦迢来。
她总如风,无孔不入地侵袭他的病体。
大约是这两日病见好些的缘故,想到她,却不似前两日那般灰心,又还有隐隐一点难灭的心火烧着,不死不休的架势。
董墨在窗前苦想一阵,唤来斜春更衣,说是还要往孟家去问问。
斜春一言不发,给换了身鸦青的道袍,挽好儒巾,吩咐套了车。
这厢走到孟府来,管家回说孟玉不在家,董墨只说是受柳朝如之托来看望柳夫人。
管家讪笑两声,不敢得罪,只得去报了梅卿。
梅卿遭了梦迢那一回打,额角伤刚好齐全,心里却余恨难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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