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面倒影里,我的左眼正在融化,黑色液体滴落处,地板长出细密的羽毛。
小鸟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,它现在停在我肩膀上,重量却像一具尸体。
第三次,它说,第三次你就会想起来为什么害怕开水。
厨房传来水烧开的尖啸,但煤气灶根本没有点火。
我跌跌撞撞冲向厨房,却发现那壶开水早就烧干了,壶底结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焦痂,像是什么东西被反复煮烂后留下的残渣。
蒸汽在空气中扭曲成鸟的形状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烂的薄荷味。
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沉,小鸟的爪子刺进我的皮肉,温热的血顺着后背流下,可低头看去,滴落在地板上的却是滚烫的开水。
我的影子在墙上蠕动,渐渐拉长变形,最后竟变成那个尖叫女人的轮廓,她的手指甲抠进墙壁,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金鱼缸突然爆裂,混着鱼鳞和羽毛的黑水喷涌而出,那些鱼眼在地上弹跳,每一颗瞳孔里都映出我七窍流血的脸。
小鸟在我耳边低语,声音却是自己的:"
你忘了吗?第一次是你把妈妈的头按进开水里。
"
记忆像刀片般插进太阳穴,我看见自己十岁那年,厨房里蒸腾的热气,女人挣扎时打翻的薄荷烟。
左手腕突然剧痛,焦黑的人手从皮肤下破体而出,死死掐住我的喉咙。
镜子里,我的右眼正慢慢变成鱼眼,而左眼瞳孔深处,那只黑色小鸟正在筑巢。
第三次水开了,这次沸腾的是我的血管。
厨房角落传来妈妈温柔的呼唤:"
瑾瑜,来帮妈妈拔羽毛啊。
"
小鸟开始一根根啄食我的睫毛,它说当所有睫毛消失,我就能看见第三个溺死在开水里的人。
金鱼们的嘴突然全部裂开到耳根,齐声唱起童年的摇篮曲,每唱一句,就有更多开水从我毛孔里渗出。
天花板开始滴落黑色液体,每一滴都在地板上变成缩小版的妈妈,她们拿着迷你烟斗,笑着朝我爬来。
最恐怖的是,我发现自己正不由自主地走向煤气灶,手指颤抖着拧开最大火力,就像记忆中妈妈教我做的那样。
小鸟终于抽完了最后一支烟,它把烟蒂按在我的舌尖,在皮肉烧焦的滋啦声中轻轻说:"
这次轮到谁了,爸爸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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