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天雪夜一别,他好像彻底从人间蒸发了一样,和那一年那一场很快消融的雪一起,没有了痕迹。
雪还是纷纷扬扬的下个没完。
我站在那间曾住过的房子外面。
冷宫无人修缮,窗上的漆都剥落了,门框早被风蚀,我在没有积雪的回廓上坐下,静静看着漆黑的窗户。
窗上的纸破了,北风吹着哗啦哗啦的轻响,破裂的纸边在雪光里轻轻的晃,像是一只疲倦的蝴蝶。
龙成天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,以前床也起不来的时候,我用那两手拙劣的易容术扮成他去上朝。
当他渐渐可以起来,就放下帘子,我和他一起坐在朝堂上。
底下的朝臣已经开始私语,说国无二君,皇上逾制等等,后来就开始好多的弹劾上言,龙成天一律不理。
我往冰凉的手上呵气,看白雾在静夜里扑到手上的肌肤上,有些潮,有些凉,温度在雾气没有尽散之前,就已经失去。
他在我跟前绝少皇帝的架子,连朕、寡人这样的字眼都很少说,从他病重到现在,我对他管头管脚,他甘之如饴。
常常我也有种错觉,好像我和他,一开始就是这样的,已经记不太清最初的情形,彷佛就是这样。
可是,我忘不了明宇。
我一直一直,忘不了明宇。
明宇现在是什么样的生活?他在什么地方?他的身边也下雪了吗?可能他在温暖的大江之南,那里从不下雪,顶多在寒冷的冬夜里落一层霜。
我这一生直至终结,大概也再看不到。
隐隐听到踏雪的簌簌声,我只当是风动树摇碎雪落,摇了摇头,依然听得到。
难不成我疑心生暗鬼了么?站起身来向外看,一颗心禁不住怦怦暗跳。
这里谁会来?又是这样的夜半时分,难不成是?
一点幽绿的光慢慢移近,雪光融融,我先看到了一角明黄的衣料。
心里沉了一沉,觉得安静,又觉得怅然。
定一定神,我急忙迎上去,「你怎么……」
龙成天把灯笼向我手里一塞,「各处都没有,有侍卫说你往这里来了,肯定是在这里没错。
」
他声音虽然一派轻松,我手向下一伸,搭在他腿上。
他浑身轻颤不止,强笑道:「外头还真是挺冷。
」
「冷你个……」我瞪眼,硬把粗话咽下:「谁让你出来!
明天你还起得来床不?」
我扬声唤:「来人--」
他忽然伸过手来按在我唇上,「别喊人。
」
我怔一怔:「你还想……」
「我的腿是真不疼的,只是脚有些凉,现在快麻了,我坐下歇歇,你替我揉揉。
这里倒幽静,咱们看一会儿雪再走。
」
我不出声,他挽住我手,「就坐一会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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