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窑火-《怕怕怕2019+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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窑火余烬

景德镇工坊的新窑开窑那日,窑门打开时涌出的不是热气,而是带着奶腥味的釉雾。

弟弟盯着刚出窑的白瓷偶,发现它们眼底的血色光纹竟连成了宋代窑厂的地图——地图中心,正是他童年时外婆藏骨瓷碗的地窖。

地窖的青砖缝里渗着釉料,墙面上用指甲刻满了婴儿啼哭的声谱。

弟弟移开朽木柜,露出暗格里的骨瓷碗,碗底的月牙纹正在发烫,与他后颈的白瓷纹产生共鸣。

碗中突然浮出母亲的残像:"

窑神的根在初代祭窑婴的骸骨里..."

话音未落,骨瓷碗裂成三片,每片都指向不同的城市坐标。

第一个坐标指向哈尔滨的冻土层,挖掘机挖出的不是化石,是具被釉料封冻的宋代婴尸。

婴尸脐带连着的瓷瓶自动打开,喷出的釉料在冰面上绘出百个母亲的哭脸。

当釉料渗入地铁隧道,正在产检的孕妇们突然集体抚摸腹部,她们的b超影像里,胎儿后颈都出现了月牙形光斑。

第二个坐标是杭州西湖底,潜水员捞起的瓷棺里躺着斗笠女人的头骨,牙齿缝里卡着釉料写成的童谣。

当头骨被送进博物馆,所有参观的母亲都听见婴儿在耳边低语:"

用你的血...换我活..."

展柜玻璃上渐渐凝出釉料指纹,每道指纹都对应着百年前祭窑母亲的生辰八字。

弟弟循着最后一片骨瓷碗来到敦煌莫高窟,在壁画剥落处发现了宋代窑工的留言:"

吾儿骸骨葬于九层塔地宫,窑火不熄,轮回不止。

"

地宫石门打开的瞬间,万千瓷蝶从骸骨中飞出,每只蝶翼都印着现代母亲的脸。

而骸骨手中紧握着的,是块刻着"

破窑"

二字的血瓷——那正是姐姐当年未能完成的封印。

当三地的釉料异象同时爆发,整个东亚大陆的瓷器开始共振。

弟弟将血瓷嵌入敦煌地宫的中央,白瓷纹爆发出强光,与母亲、姐姐的残魂融合成封印法阵。

斗笠女人的残魂从釉料中升起,她的身体由万千婴魂组成,指尖指向天空:"

你以为封印了骸骨,就能斩断血脉?"

天空突然降下紫色暴雨,所有带月牙痕的人后颈都裂开细缝。

弟弟看着自己的皮肤逐渐瓷化,终于明白母亲最后的话:"

窑神寄生在血脉里,唯有血亲甘愿化作窑门,才能永久封窑。

"

他纵身跃入地宫中央的釉料池,白瓷纹与血瓷共鸣,将整个地宫烧成了巨大的瓷棺。

雨停后的清晨,敦煌九层塔下多出座纯白瓷碑。

碑上没有文字,只有自然开片形成的月牙纹,每当月圆之夜,碑面就会映出无数母亲的笑脸。

城市里,所有月牙痕都变成了无害的胎记,而景德镇工坊的窑火里,从此再也烧不出带血色光纹的瓷偶。

多年后,某个考古队在敦煌地宫发现了具奇特的瓷骸,骸骨的后颈处有块天然形成的血瓷——形状恰似个微小的月牙。

当领队摘下手套触碰,瓷骸突然渗出清水,水里漂着片釉料烧成的叶子,上面用宋代窑工的笔迹写着:"

窑火已熄,唯余...爱之回响。

"

远处的景德镇,新出生的婴儿后颈,再也没有出现过那道神秘的月牙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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