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挑战在于汤底。
苏晚记得酸辣粉的灵魂在于那一勺红亮亮的辣油,可这个时代没有成熟的辣椒种植。
忘忧居的后院里,孙思邈神秘兮兮地从药柜最底层捧出个黑陶小坛。
坛口用蜂蜡密封,揭开时一股辛烈气息直冲鼻腔,呛得阿沅连打三个喷嚏。
"
去年从骨力罗那儿得的鬼椒,就剩这五颗了。
"
老道用银镊子夹起一粒干瘪的暗红色果实,阳光下可见表面凹凸的狰狞纹路,"
昆仑奴国称它恶魔之吻,沾唇即溃。
"
苏晚却眼睛发亮——这正是后世川菜的灵魂!
她接过辣椒轻轻一掰,籽粒簌簌落下,指尖立刻火辣辣地疼。
"
您老居然藏了这等好东西!
"
她边吹手指边笑,"
今晚咱们就炼红油!
"
子时的厨房仍亮着灯。
苏晚将鬼椒与普通茱萸按一比十的比例混合,石臼捣碎时升腾的粉尘让崔衍咳红了眼眶。
年轻校尉默默递来湿布蒙面,自己却倔强地守在锅灶旁扇火。
"
油温六成热。
"
苏晚撒了把芝麻试温,"
先下葱姜蒜——"
阿沅突然惊呼:"
等等!
孙爷爷说要用胡麻油!
"
她抱来个小陶罐,里面是孙思邈用西域胡麻特制的药油,泛着诡异的青绿色。
三种油混合的刹那,锅中腾起妖异的蓝火。
崔衍的刀疤脸被映得忽明忽暗,突然伸手把苏晚往后拽了半步:"
小心溅着。
"
辣油将成时,孙思邈拄着藤杖飘然而至。
老道袖中抖落几粒冰晶——竟是骊山温泉洞窟采的寒玉髓!
冰晶入锅的瞬间,沸腾的红油"
嗤啦"
凝固,旋即爆开更艳丽的赤浪。
"
好了。
"
孙思邈舀起一勺对着月光细看,油色如玛瑙,浮着的辣渣像碎珊瑚,"
此油可镇陨铁寒毒。
"
苏晚突然明白过来:老道这是在借炼油之名,为他们将来随时都可能面对的恶战准备武器。
汤底用的是终南山野雉与豚骨同炖,撇净浮油后,苏晚倒入三年陈米醋。
"
不够酸。
"
崔衍突然开口。
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皮囊,倒出几颗青黄相间的野果,"
陇右的沙棘,行军时含一颗能生津。
"
果汁入汤的刹那,整锅汤头焕发出鲜活的金黄色。
阿沅趁机撒了把孙思邈晒干的陈皮末,香气顿时复杂起来——既有果味的清冽,又有药香的醇厚。
次日清晨,阿沅发现灶台上静静躺着一把鬼椒籽,这是剩下的三粒鬼椒里面的籽。
。
籽粒下压着孙思邈的字条:「试种于终南温泉畔,勿令他人知」
当她抱着花盆鬼鬼祟祟溜出后门时,正撞上采购归来的崔衍。
年轻校尉看了眼她满手的泥,突然解下佩刀蹲下来:"
我帮你挖土。
"
两人在终南山脚找到处隐秘的温泉眼。
崔衍用刀鞘测水温时,阿沅忽然问:"
要是种活了..."
"
就说是西域奇花。
"
崔衍嘴角微扬,"
反正那群胡商什么都信。
"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盆中的椒籽悄然裂开一丝缝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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