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分刚过,长安西市的清晨还带着几分寒意。
苏晚蹲在忘忧居门口,盯着波斯商人达里乌什的驼队卸货。
"
苏掌柜,瞧瞧这个!
"
达里乌什掀开一只樟木箱,露出里面几根沾着泥土的紫红色块茎,形状古怪,表皮粗糙。
"
这叫‘番邦土瓜’,南洋岛上野生的,种在花盆里能长藤蔓,好看得很!
"
达里乌什搓着手,满脸堆笑,"
换您三箱方便面,如何?"
崔衍抱臂站在一旁,皱眉道:"
这东西能吃?"
"
西域人拿它喂骆驼。
"
达里乌什耸耸肩,"
不过听说天竺有些苦行僧啃这个充饥。
"
苏晚却眼睛一亮——这分明是红薯!
后世街头烤红薯的香甜记忆瞬间涌上心头。
她捡起一根,指甲掐开一点皮,乳白色的汁液渗出,带着淡淡的清甜气息。
"
成交!
"
她拍板,"
不过得再搭两袋你们的波斯百里香!
"
"
苏姐姐,这是什么?可以吃吗"
阿沅好奇地跑过来看。
"
长安人只当观赏植物,没人想过能吃!
但是这玩意儿磨成粉,再漏成细条......"
她拿匕首削了块生红薯,脆生生的断面渗出乳白汁液。
阿沅凑过来嗅了嗅,鼻尖沾上一点淀粉:"
闻着倒清甜,可怎么做成粉?"
苏晚说着就在忘忧居的后院支起了一口大陶缸,阿沅正卖力地捣碎红薯块,淡紫色的浆汁顺着石磨槽流进木桶。
"
这颜色......真的能吃?"
阿沅看着木桶里黏糊糊的紫色浆液,有些怀疑。
"
达里乌什说,这是藤蔓的。
。
。
。
根茎?"
孙思邈突然从药柜后探出头,手里捏着一撮白色粉末:"
用老朽的‘醒药曲’发酵一夜,再滤出淀粉,应该能成。
"
崔衍默默拎来一桶井水,冲洗石磨上的残渣。
他向来话少,但干活从不含糊。
只要苏晚吩咐的,他一定照做。
"
要是成功了,咱们就又多一道招牌菜。
"
苏晚挽起袖子,舀起一勺浆液倒入纱布袋,"
后世管这个叫‘酸辣粉’,又酸又辣,吃得人满头大汗,却停不下来。
"
"
酸辣粉?"
阿沅眨了眨眼,"
比火锅还厉害?"
"
各有千秋。
"
苏晚笑道,"
一个暖胃,一个开胃。
"
四人折腾到半夜。
当最后一缕淡紫色的红薯淀粉从纱布滤出时,西市传来三更的梆子声。
发酵了一夜的红薯浆液变得微微发酸,但滤出的淀粉却洁白细腻。
苏晚将淀粉加水调成糊状,再用铜漏勺试做粉条。
"
这......真的能成?"
阿沅盯着铜勺下淅淅沥沥滴落的浆液,落入沸水后竟真的凝成半透明的粉丝。
"
成了!
"
苏晚捞起一根尝了尝,口感韧滑,这种最古老品种的红薯做出的粉丝虽不如后世的红薯粉筋道,但已经足够惊艳!
崔衍默默递来一盆冷水,示意她将煮好的粉条过凉。
苏晚冲他一笑,他耳根微红,别过脸去。
孙思邈则在一旁研究剩下的红薯渣,若有所思:"
这渣滓晒干磨粉,或许能做饼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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